曾笑雨的个人网志

迷人的烦恼

\

因为要收集素材写博客,匆匆回顾了九月份的日记,发现本学期的第三周真是过得非常艰难,隔着文字我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疲惫。

这些疲惫主要来自三个方面。我要用两周时间复习完微积分和普通心理学,这是转专业的代价,无话可说;其次,和同学准备挑战杯项目,需要看大量文献打磨变量间的逻辑;在这种关键时刻,我竟然还接了个活,替一个视频网站准备十期心理学内容的直播,测试网站的直播功能。

于是身心俱疲的我,在那段时间搞砸了无数小事。本来无足轻重的小事,竟然也成了烦恼的来源,而本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烦恼,又让我更加疲惫。

这些小事包括但不限于,在要给校园卡充值时,错把身份证当成银行卡;在开寝室门时,因为太心急,扭断了钥匙,两把;失去往常的自控能力,频繁地吃汉堡薯条和其他不健康但美味的食物。最糟糕的是,在那段时间,我和女朋友聊天时也时常变得没有耐心,极易被激怒,这真是很不好。

若在平时,这些小事都不足以称为问题,甚至根本不会发生,可在我被微积分、挑战杯、心理学直播忙得焦头烂额时,这些小烦恼却能轻易毁了我一天的心情,让我在做其他事都感到深深的挫败感。

几年前听许嵩唱“小烦恼,没什么大不了,请让我看到你翘起来的嘴角”,觉得真是洒脱,令人羡慕。但歌词远非事实。现实情况是,已有的问题和任务,会催生无数小烦恼。著名的墨菲定律和侯世达法可以为之做出解释。完成任务或者解决问题时,我们总会遇到各种意外和突发情况。本想算二重积分,发现应先背熟求导公式和积分公式;本来挑战杯想研究三个变量间的中介效应,惊奇地发现原来是调节效应;本想做一期关于“自我概念”的直播,却发现摄像头和麦克风坏了。

每个任务和问题,都可以拆解成多个环节,若非真的对任务和问题非常熟悉,在每个环节出差错几乎是必然的事。这些困难,特别是随之而来的挫败感,就是烦恼的第一重来源。

任务和问题如此,学习便也如是。由于学习的目的就是掌握未知的信息和技能,所以学习必定是件让人心烦的事。所谓的“学习让我快乐”,那是完成学习以后在别处获得良好反馈之后的事。著名的“学习区”理论和刻意练习理论阐述的也是这个原理。两者都强调,在学习过程中,学习者要不停关注那些“不熟悉、但经过努力可以掌握”的知识和技能。对未知的探索使人成长,也让人疲惫。

除了任务本身的意外带来的挫折感,烦恼还来自于生活中的琐事。我会继续用上文中的故事来说明。身份证当然不能给校园卡充值,可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,回寝室取银行卡也就是了,但我那天却差点对室友大发雷霆,只因他开玩笑的地说我一向如此,对于我这次犯错,他根本不以为奇;扭断寝室的钥匙,这当然不全是我的错,第二把钥匙质量本就有问题,可这事却令我懊恼很久,这种归因方式本就值得商榷。

后来我看了《稀缺》这本书,才恍然大悟。我们的认知资源是有限的,也就是说,你用于完成任务和解决问题耗费了过多的认知资源,那你就没有余额用于思考和处理生活中的琐事了。更具体的解释则是,你会失去对注意力、情绪、行为的控制力。这就是为什么在任务缠身时,我那么容易情绪失控,很难再坚持健康的饮食和作息。而这些失控,成了我生活中的一个个小烦恼。

烦恼令人憔悴,可我们已经接受了任务,又决定了要持续学习新知,又该如何处理随之而来的烦恼呢?于是我很好奇,有没有人在生活中几乎没有问题和烦恼呢?就大学生而言,只要你不参加活动,不在期末之外的时间学习其他知识和技能,那么你能很轻易就活得很逍遥,也就是说,基本没有烦恼。不用面对难题和任务很简单,生活琐事却是避不开的,可他们手握大量的时间和认知资源,处理这些生活琐事自然手到擒来,又怎么会烦恼呢?

逃避问题和放弃学习自然不是君子所为。我宁愿被烦恼和问题折磨,也不愿停止成长。我们还是可以从“学习区”理论中找到一条出路。“学习区”指的是个体应在在自身能力范围之内处理任务和学习,若超出这个能力范围,则被称为“恐慌区”。身陷“恐慌区”对结果毫无帮助,是名副其实的“自找麻烦”。量力而行,不接受超出自身能力太多的任务和学习,是处理烦恼的第一道防线。

不管烦恼来自任务和学习还是生活琐事,其本质都是压力与挫折感。拉扎勒斯是研究情绪的一位心理学大牛,他和妻子在1994就对这个问题有所讨论。他们发现,人们在生活中遇到的压力和挫折,一方面是来自于重大生活事件、灾难与创伤,另一方面确是日常挫折。这和我们上文的论述是统一的。

于是拉扎勒斯又提出了两种应对压力和挫折的策略,分别是问题中心和情绪中心。前者指的是通过直接的行动,解决掉麻烦附着的问题;后者则是避开烦恼的来源,先通过转移注意力、倾诉等方式平复心情。问题中心策略提倡对烦恼一击必杀,而情绪中心策略就迂回作战,闪耀着人性的光辉。大体策略如此,应对烦恼的具体方法就因人而异了。

根源于成长的烦恼,让人又爱又恨,迷人得很。